不得不说,渣统吹彩虹屁的本领是一绝,不知不觉就把宁非吹的身心舒畅。
这种好心情直到傍晚,才被第二封飞马随船送到的军报破坏掉。
这封军报是从旧京送来的,是封恺的亲笔,宁非还是笑着的脸,只看了一行便冷硬如冰。
——陆涛向天下称,墨宗矩子宁非乃是其与嫡妻所生次子,名陆时己,当年因分支逆乱失踪,陆家找寻多年,终于寻得其下落。
——如今长子病重,愿迎次子陆时已归宗认祖,继承家业。
“呵。”
宁非气的冷笑出声。
陆涛可真是不要脸面了,竟然也不顾及双子不祥的传言,大喇喇承认自己当初就是生了一双儿子。
想必他有自信把南郡掌握在手中,不担心再有人动摇他家主的位置,可以无所顾忌地提起当年事。
一个忽然冒出来的墨宗“正统”,一个忽然冒出来的陆家“次子”,两条军报放在一起,用意不可谓不明显。
左手动摇他墨宗的正统,右手引诱矩子投诚,双管齐下,陆涛玩的就是阳谋离间,逼得墨宗自乱阵脚。
陆时己,陆时已。
原来原身那个小可怜,还是有名字的。
只不过比同胞兄弟多了那么一点,就这一点,就成就了天差地别的命运。
既然多了,那便不应该存在。
陆涛怕是还沉浸在梦中,不知这世上从来都没有所谓的陆家嫡次子陆时已。
自始至终,只有宁·非而已。
第308章
乱世之中, 消息总是传递的很快的,尤其是在有人有意地煽动和传播下,墨宗矩子出身陆家, 以及大德圣人后裔出现这两件事,很快就传遍了中原。
矩子去了白鹭口, 九凌城中群龙无首, 城中气氛颇有些暗潮汹涌的意思。虽说众人上工的上工,上学的上学, 可一旦闲暇下来, 谁的心里都有些没底, 摸不准现在是个什么局势。
“别的倒是不担心,倒是矩子……不会真要回去那什么陆家吧?”
木东来今天下工回家就一脸愁容,见到同样脸色不好看的婆娘, 心中越发郁郁。
他家婆娘是在织布坊上工的,手艺虽然一般,但她在扫盲班术数学得极好, 人又小心仔细,很快就成了织布坊的一名账房。
算账是大事, 到了年底人手不足, 他婆娘也会偶尔出借到别坊帮忙,在城中算是个消息灵通的人物。
如今婆娘也是愁眉苦脸的, 木东来就觉得八成与矩子的事脱不了干系,而且还不是什么好消息。
“谁知道呢……”
他婆娘坐在炕上, 脸色有些茫然。
“人家毕竟是天下第一世家呀, 谁不想有那种家世?以后嫁娶都与咱们不一样了。”
“咳,你这婆娘,瞎说什么!”
这话木东来可不爱听。
虽然他心中也是惴惴不安生, 但午饭的时候他听谢增念叨了几句,心里多少也有了点底气。
“咱们矩子可不是那样的人!”
木东来梗着脖子,把中午谢增说的话又跟婆娘复述了一遍。
“他说是他儿子就是他儿子啊?我还说他是我孙子呢?这年头忍什么的都有,就是不能乱认祖宗!”
“咱们都是看着矩子长大的,这孩子从小就在墨宗,是六代矩子常山的亲传弟子,他爹是宁三川,他娘叫薛秀儿,当年成亲的时候咱们还给送了一只鸡,怎么就成了陆家的了?!”
“要我说,这就是那些狗屁世家看着咱们矩子眼热,想方设法要把人骗过去。咱们矩子有爹有娘有祖宗有师傅,可不会上他们的恶当!”
一番话,连珠箭一样的说完,木东来胸中的那点憋闷也松动了许多。
就是嘛,谢老头说得对!大家都是看着矩子长大的,他小时候自己还帮他换过尿布呢,咋就成了陆家人!
以前娃快要饿死,傻了失去灵智,陆家就从来不找人,结果现在娃出息了就说是自家的,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偏偏大家还真觉得矩子是世家的娃,矩子明明就就是墨宗养大的,与陆家有屁关系!
“不行,我得回铁坊,我得去教训教训沉不住气的小子!”
木东来“腾”地从炕上跳起来,闷头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念叨。
“都是些扛不住事的,矩子还没说什么,他们就都跟天塌下来了一样……果然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木东来气冲冲起往铁坊走,路过学坊的时候,正看见自己的弟子柳铁和萍花一起从教房里走出来。
两人都没注意到他,开始是各自低头不说话,等快到门口的时候,就听萍花先开了口。
“那个什么圣人的血脉,你是怎么想的?”
柳铁一愣,似乎没想到萍花会问这个问题。
他犹豫的时候,萍花的眉眼逐渐变得锋利。她定定地瞧了柳铁一会儿,蓦地冷笑一声。
“所以不管矩子为你们做了什么,你们还是念着那什么圣人?”
她挽了挽额前的碎发,挺胸抬头,下巴扬起骄傲的弧度。
“我与你不同。我能有今天都是矩子给的机会,我与你们那什么圣人半点关系都没有,也不曾受过他的恩惠,让我认那什么后人为墨宗,为这九凌城的主人,杀了我也不可能!”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带着印记的脸上有毫不掩饰的嘲讽。
“我说